我的窗户里埋着一只为你祝福的杯子。
——题记
时隔了这么多年,我仍旧是忘不掉那天棉暖晚霞下你渐行渐远的背影。格桑,在这样一个阳春三月里,我想你和你的那颗土得掉渣的红星星了。
三月份,草原上是不是也应该草长莺飞了呢?格桑。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回忆连同想念也如这般春草温暖地滋长了起来。
“格桑你慢点。”北方草原的寒冷如同针毡向我们呼啸的袭来。我们俩提着铜色的行灯穿梭在鼓得硬邦邦的雪堆之间。白色的雪花随着寒风,舞了一地。“格桑,阿爸怎么没用车送咱们?”我拖着厚重的棉鞋问你。“阿爸生病了,额齐爷爷一个人在看守站,阿爸不放心,再说了,阿爸不是让多吉来巴陪着咱们吗?”格桑,你就这样跟在多吉来巴后面回答我。风依旧吹着,我摸摸多吉来巴的头,它真是只好藏獒。那天的行程,咱们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到达看守站的时候,我们的睫毛上全都蒙上了一次洁白的冰。额齐爷爷烧起旺旺的炉火,把咱们身上的寒冷驱除得干干净净。
格桑,你也一定都记得吧!有一年春天的时候,也是像这样的春暖花开,你带我坐在一片长满格桑花的小坡上,微风习习。你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很旧的红星星。你说,这是你的奶奶送给你的。我嬉笑着,说你像是五十年代走来的人一样。你很认真地忽视了我的玩笑。你说,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你说,三月份就是雷锋的月份。奶奶给你红星星也是希望你像雷锋一样做一只钉子,钉在需要的地方。呵,告诉你吧,格桑,当时我什么也没听明白,只是一心想着那部很老的电影《闪闪的红星》。想想电影里英气的潘冬子,再看看满头扎满小辫,穿着藏服的你,摇摇头。格桑,现在的我回头想想,一直都觉得也许那个场面特别美,就像两只蝴蝶,闻着格桑花的香,飞过漫山遍野的花海。
然后,你问我,宝宝,你知道,草原上最美的是什么吗?我看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原野,回答你说,是草。格桑,你后来说的这一句话,我至今都记得。你说,草原上最美的是平凡却又纯洁的格桑花。我哈哈地笑了起来,用手指着你说,那不就是你,格桑美朵么!羞羞。格桑,当时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怎么就听不明白你如是说的含义呢?格桑,请原谅我当时的年幼无知,不过,你放心,我现在都明白到心里去了。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无一例外地践行了你的诺言,哦,不,是你的梦想
窗外,刮起了一场纯粹的春风。我揉揉眼睛,继续回忆着那段永远镌刻在心里的时光。
五年级的时候,我们都是草原上唯一一所小学乌托罗小学的学生。每天,我们背着书包,而你还带着火种,早早的赶到学校。教室里很冷,你用带来的火种生起火。慢慢氤氲出温暖的炉光照的我们的脸通红。那时候,班里一共有28名学生。在这群学生中,你担任着班长,劳动委员两项工作。在我很青涩的回忆里,有许许多多你忙碌的身影。卓玛老师夸你是个活雷锋。同学们和我听了都点头直笑。
格桑,我猜那颗红星星一直没有离开过你吧。因为我常看见你用方格的小手绢擦它。所以在我最后捡到那颗红星星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把星星埋在了那块举行天葬的地方,让它永远和你在一起。
六年级初冬的时候,所有的水源都结了冰,草原上有了一层洁白的屏障。我永远记得那个映满晚霞的下午,我和其他同学相约好了一起去湖面上踩冰。一放学,收拾好了书包,我们一股脑的冲向外面。你在后面打扫着教室,发出一声悠长的担心,你说,冰还不结实,让我们小心些。格桑,对不起,当时听了你的话该有多好。我真的恨自己。
风的声音在耳边喧嚣着,我们踩着雪橇,像是漫天飘落的雪花。澄澈的碧落映着冰面。我看见你从教室那边跑来,兴奋的朝着你喊:格桑,我爱你。我正笑着,背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叫声。我转过头,看见小毛虎掉进了一个刚裂开的冰窟窿里。我们都吓呆了,哭嚷着小毛虎的名字。时间快的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听见我的叫声。
格桑,我不曾想到一向害怕水的你纵身跳进了水里,举着小毛虎向上送。我和同学们趴在冰面上,手拉着手,拉起了小毛虎。小毛虎抖着身上的冷水,哈出一团团白苍苍的雾气。格桑,要是我知道我就这样再见不到你,我一定不允许你跳进去。晚霞很棉,很暖,映着潮红的光,让我在那一刻恍惚的以为冬天已逝,春天来了。
格桑,你走了之后,我离开了草原。在以后的行程中,我常常梦见那片格桑花,你坐在它们之间,凝望着那颗红星星。你和星星,和格桑花融在一起。
格桑,我想我也有一颗红星星了。你要放心,我已经长大,我会和你一样珍惜它,践行它,任凭它在我的血液里铮铮作响。格桑,谢谢在这段锦瑟华年中,有你陪我度过。
格桑,三月春暖花开,你也要安好。要告诉你的是,现在的我认为格桑花是最美丽的了。依旧平凡,格桑不落。
新疆部高二班 刘玉